新小說 第四輯

"哪裡滾來的一顆球?",曹文端低著頭納悶!
他順手撿了起來,一顆半新不舊的網球
"喂!曹文端!還我们球來!"
兩個喘著氣紅著臉的女同學,從背面的球場下來,繞到望星廣場,曹文端本來在看雜書,她们沒好氣的望著一臉無辜的曹文端
"還妳们!以為我稀罕!"
"謝了!下次請你喝珍奶!"
"希爾頓的珍奶妳請我,奉陪!"

那兩個女學生,嘻嘻哈哈地跑回球場,而曹文端卻不禁心猿意馬了起來,他已不想再看那本叫文化苦旅的雜文,他覺得那兩個女孩真是有趣的人,好奇地轉身往球場看去,是女網友誼賽!

一個穿著米色運動服,束起高高馬尾,一個穿著藍色運動服,用髮帶纏著

"那兩個女生叫甚麼名字?幾年幾班的?"
"你還不知道!她们是一對雙胞胎,都讀法律系一A!"
"甚麼高中昇上來的?"
"內湖高中!穿米色的是姐姐,叫做陳永安,穿米色的是妹妹,叫做陳永亭!你是不是想追?"
"我沒那個意思,只是欣賞!"
"沒有人不欣賞她们,只是她们很高傲,從來不交往,聽說是Homo!"
"原來如此,難怪她们打球不分勝負,只是打默契!"
"她们是得獎的小提琴姐妹花!"

曹文端再不敢問了,因為他是歷史系的蛀書蟲,拿手的樂器是二胡,他自卑症犯了,只是 .....為甚麼她们知道曹文端這個名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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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永安!永亭!快來吃飯!"
"媽!我们不餓!想晚點兒吃!"
"妳们倆再不來餐廳,爸爸會生氣的!"
一往如昔地,陳家四口人,準時七點半吃晚餐,陳先生和陳太太好容易逼女兒一起開動,但是她们還是東一句西一句地告訴爸媽她们的煩惱.
"媽!妳猜我们今天遇見誰?"
"猜不著!"
"是那個被收錄在古今文選裡的早慧作家!"
"是不是曹太太的獨子,那個小古板?曹文端?!"
"媽,妳不要對別人有成見!他哪裡是小古板!他很風趣!"
陳先生卻冷不防插了一句
"那個曹文端不會有甚麼發展!讀歷史系不讀政治思想!"
"爸!為甚麼讀歷史會跟政治思想有關?"
"因為政治思想史就是文明史的核心!"

剛成為大學新鮮人的永安永亭,懵懵懂懂的聽著,對於學術,她们有著高山仰止,
景行行止的尊敬!
陳家養這一對女兒,並不容易,她们太敏感好奇,所以不容易專心,但是老天爺也份外眷顧她们,她们有用不完的快樂!和人見人愛的長像!但是,美中不足的是----她们倆不需要別的朋友,所以被一些人排擠,而且她们焦不離孟,孟不離焦,一些女生看了就妒!但她们倆只要同心合一的祈禱,就能大過惡勢力!

"媽!曹媽媽不是妳高中同學,為甚麼妳们不聯絡了?"
"妳们別亂傳,她離婚了,在閉關,整理自己!"
"那曹文端跟爸爸還是媽媽?"
"他已經不需要監護人,不過聽說他四處為家,人面很廣!"
"真沒想到!那個書呆子也是旅行家!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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曹文端只想在家裡,看書一整天,尤其是看歷史小說,不論古今中外,他囫圇吞棗地吸收著,這是他忘記自己有個殘破的家庭的方法,從小到大,家裡的爭執,讓他下定決心,要獨身一輩子,而他不是不愛女人,是怕愛錯女人,因為愛錯女人的就是他爸爸,他爸爸為了歡場女子散盡了財德,最後文端和冷漠的母親同住.而,在這些事之前,也就是文端小時候,她曾經是說床邊故事的慈母..

春季的雨,滴滴撘撘,打在書桌旁的窗簷上,他閤上書,獨自嘆語"我被鎖在發霉的書堆裡!無以復加的沮喪!",當他自言自語時,手機突然響了,"喂!曹學長!我们約你一起去喝珍奶,你出不出來?","可是,在下雨!""有甚麼關係!下雨也可以聊天!","聊甚麼?","別囉嗦!望星廣場見!"

曹文端不明究理的騎車到學校,他心理有個感覺,她们是怪妹妹!遠遠地看見小吃部裡有兩個人影對他猛揮手,"我们在這裡!"

他们三個人坐在長吧臺前,永安永亭,中間是文端,
"曹先生,你為甚麼不開心?"
"我不是不開心,是想要找到值得開心的事太難!"
"是不是因為你爸媽離婚了?"
"誰告訴妳们的?"
"我们認識你媽,她和我媽是中學死黨!我们關心你!"
"我覺得我爸媽愛得很膚淺,拋棄我是殘忍!"
"所以你才這麼沉重地不肯愛!?"
"或許,某一個角度上!諷刺我的角度上!"
"學長!千萬別刻薄自己 !"
"那麼,令堂大人可好?"
"一往如昔!學長,如果你不介意的話,我爸媽是模範夫妻!"
"所以妳们才敢約男生!鬼ㄚ頭!"
"沒有我们不敢的!我们敢愛敢恨!"
"人小鬼大!"
"我們敢愛你,因為喜歡你的詩!"
"承讓了!兩位才女!妳们的文章一定很有家教!"
"豈敢!"
"曹文端!你相不相信,我们兩個就是不結婚!"
"才幾歲!急著做決定!是不是搞Homo?"
"因為我们是完整的人,不是缺乏的人!"
"自給自足!是不是用電動棒?"
"你好嘔!原來學長你那麼邪惡!"
"邪惡是我可以玩的藝術!也就是小說的一部份!"
"曹文端!你是缺乏的人!所以我们一起約你!"
"缺乏甚麼?"
"缺乏信心!你不相信你會上天國!可是你會!"
"妳们怎麼知道?"
"人間的分和都是潮起潮落,有一天我们都會羽化!"
"可是我生活在缺乏裡,就沒有資格上天國!"
"才不!只要用想像力!你就會上天國!"
"想像甚麼?"

曹文端一股子悶氣,覺得話不投機,便低頭玩珍奶,

陽光從落地窗外傾瀉一地,雨洗過的天篷,透著春天的生機,
曹文端抬頭看見美麗的虹光,身旁的少女,彷彿變成兩隻白鴿,飛了出去!